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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经山遁庵言首座禅师 宋 · 释晓莹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
十一月七日丰城曲江感山云卧庵主晓莹上状,问讯径山遁庵言首座禅师友兄:日者禋兄居上蓝时,蒙以函翰附其递至,展绎真旨,开慰之深,何啻执热而濯清风?
第以相望阔远,殊乏雅便,无繇略具禀报,可胜愧怍。
唐顾况有言:「一别二十年,人堪几回别」?
与兄之违异,偻指则踰其数,又七寒暑,其何以堪耶?
追怀畴昔,道义琢磨之益,炯炯此心,恍如隔世矣。
窃承坐分法施,开悟多众,苟非辣手段,大钳锤,未易及此。
故尝以祇夜寄意于歆艳曰:「径山突兀上云烟,高遁山颠绝世缘。
握以黑蛇分半座,却将毒气喷人天」。
其实祖室重寄,有在于是,钦仰钦仰。
即兹冬仲,寒冷寖严,必然觉体于四威仪中,日享龙天恭敬之福,为乐无涯涘也。
愚自量命薄才疏,跨短步窄,难追逐诸友高躅于业林,未免禀志遵分,于乾道辛卯,缚屋荒山。
既高寒孤迥,老病不堪,至淳熙戊戌冬,以徒弟隶名感山小寺,而徙居焉。
寺基税钱三十有一,并无常产,唯破屋数间,如玉川子洛城之居耳。
亲旧怜其谋生计拙,奉养清甚,相与出资,创小轮藏,庶几财法互陈,补其日给。
岁在癸卯,徒弟遽殁,遂自任其洒扫之责,而量柴头、数米颗之外,无他念装怀,且图睡快而已。
禋兄谢事上蓝,既到山间,乐其幽寂,为留十有一月,应南源命而迁青原祖席,缘法颇盛。
亦有二三衲子,不孤其竹篦用事。
所用竹篦,乃大慧老师在阳来报恩,为兄弟入室者。
无著尝作铭纪其由,铭有引曰:「大慧老师以竹篦揭示佛祖不传之妙,几四十年,遂使临济正派勃兴焉。
至于居患难中,亦不倦提击,所以梅州报恩有竹篦在堂司也。
江西莹仲温尝掌其职,得之而归,岂特为丛林千载之荣观邪?
无著妙总谨稽首为之铭曰:「南山,不削自异。
状若黑蚖,喷喷毒气。
如尺之捶,用之无匮。
锻圣烹凡,经天纬地。
仲温得之,尤宜保秘。
照映丛林,千古不坠」。
愚涡沈乡井,收得诚为闲家具,溘然后定被摩那辈将去拨火,何如于未盖棺前,以竹篦及无著亲写之铭,并归于禋兄,所幸其用得灵验,想兄闻而必为之喜也。
其山头兄弟与兄契分厚,而过江西,愚得复见者,唯古冈永兄。
仰山命,时取道丰城,来庵所相访,因送其入院,其后迁大沩二年而示寂。
长溪晦兄住香城,亦至山舍,及董大沩,阅一月而委顺。
建昌圆兄自鹅湖仰山,迂路相寻,亦送其至临江
慧力无何领院事七日而西迈。
然晦、圆二兄世缘不假借如此,在其分上又何憾焉?
王光兄道福如是之盛,向来朝游夕处,而不识韦皇是贵人者多矣。
自其出世,收书三四,其在灵隐,故尝问之以书曰:「兄今羽凡骨为飞仙,起故鱼为云龙之时,如演、圆二兄尚未闻人天推毂,何邪?
兄虽不藉其齿牙馀论,而道香德风,自然蔼著」。
其所以问之者,庶其不忘持天下丛林之公论也。
今丛林无公论,奈何奈何!
净慈密兄以书见寄,󷕯诚尽意,不替畴昔。
道正赖其主盟,为本色衲子所归,岂谓去遽尔踰葱岭而去,兄必为短气耳。
江湖朋旧彫○,如霜叶脱木,亦无几矣,殊使人怆然也。
今华藏琏兄住保安日,有书来云:「祖咏住之兴善已数年,在临安时缀集大慧始末,作《年谱》一册,不肯上径山前辈看详,急于刊行,亦多疏脱」。
愚于是答其书,纠其《年谱》之谬,今试为兄略举数端。
《谱》云:「师再至荆南张无尽问以尧舜禹汤,古之圣君,而释典不言,何也?
师云:梵王帝释说法因缘为对」。
其所取简脱如此,适足以增排佛者之诮。
若据当时所问所答,极有理趣,而老师尝于绍兴九年间尹侍讲彦明说,尹首肯者再三,即非对以梵王请佛说法因缘。
愚以其详具于《云卧纪谈》,兹不欲缕陈。
又赞草堂像,则是十年宝峰化主求之于径山,其时草堂尚无恙,故有「小根魔子还知否,此是吾家真白眉」之句,乃非十三年作于衡阳也。
李参政泰发所赠绝句,其引云:「适衡,闻州郡欲免旬呈,师毅然不可,曰:无以我累人。
此意岂流俗泛泛者所能窥之哉?
感叹成小诗曰:十亩荒园旋结茅,挑尽到同蒿。
圣恩未许还磨衲,且向阶前转几遭」。
盖十一年冬间,非二十年也。
大慧初到衡阳,庵于城中廖司户西园,其谱改「十亩」作「十里」,在衡阳城岂容十里园邪?
又改「同蒿」作「蓬蒿」,且蓬非可食之菜。
参政公之诗,如唐高力士峡州咏荠菜而寄意焉。
其《谱》中有作说疏谬处,谩为兄略言其数段。
如云「为南方烟瘴之郡,医药极少,东归而不沾霈泽者六十有三」。
既无「人」字,则是何物?
若是人而死烟瘴,盖为法忘躯之士,既非罪责,岂可不沾霈泽邪?
徐师川昭州,有诗曰:「岭外昭州最瘴烟,华人罪大此为迁。
老夫无罪缘何事,也向昭州住半年」?
其死于梅州六十有三人,可比类徐公在昭州也。
又云:「师居梅州衲子追随于荒寒寂寞之滨,丐一言,冀一盼,以为终身慰幸,足可下视诸方」。
若尔,则适足取笑诸方。
以老师参徒非标志,于宗门本分事乃《东山颂》,今者丛林走大声之谓也。
又云:「绍兴甲戌梅州,以临济《正宗法语》付法宏首座、道先侍者」。
宏既不得其死于阳,而先亦死于径山,侍寮宏、先既死,则《正宗法语》付之谁邪?
今不得《正宗法语》付授,而嗣法者则何以藉口?
此所谓华词损实耳。
圜悟在蜀,尝以衣并钵寄来泉南与老师,是时老师有偈曰:「付来铁钵盛猫饭,磨衲袈裟入墨盆。
祖宗活计都坏了,不知将底付儿孙」。
老师既施为如此,何必独收《正宗法语》付宏、先也?
又云:「兄与琏禋于老师《语录》节其纲要,离为五册」。
既节则是删繁去冗,然其间不无去取,似不当揭示于世,徒使丛林增阿难眊矣之叹也。
又有按事出《武库》者,却不叙《武库》所出端由,今略叙《武库》之权舆。
绍兴十年春,信无言数辈在径山,以前后闻老师语古道,今聚而成编。
福清真兄戏以《晋书·杜预传》中『武库』二字为名。
至十一年四月间,老师升座,而张侍郎与法会老师因说张魏公之兄昭远圜悟,而圜悟谓其为铁刬禅。
山僧却谓侍郎禅,为神臂弓,未免以偈见意曰:「神臂弓一发,穿过千重甲。
子细拈来看,当甚臭皮袜」。
次日侍郎请升座,而台州了因禅客致问曰:「神臂弓一发,千重关锁一时开;
吹毛剑一挥,万劫疑情悉皆破。
犹是生死岸头事,作家相见时如何」?
师曰:「拖出这死尸」。
进云:「和尚为谁恁么道」?
师云:「棺木里瞠眼」。
进云:「此未是学人问处」。
师云:「你问处又作么生」?
进云:「把手上高山」。
师云:「非你境界」。
进云:「毒蛇头上,也要揩痒」。
师云:「你不是这般人」。
进云:「若不登龙门,焉知沧海阔」?
师云:「争奈已遭点额」。
五月间,侍郎遭台评,被及老师,有衡阳之行。
盖是时朝廷议兵,而神臂弓之论颇纷纭,所以侍郎《答何中丞书》有「除帅在月末」之语。
已而张徽昭远有偈,嘲老师曰:「小庵庵主放憨痴,爱向人前说是非。
只因一句臭皮袜,几乎断送老头皮」。
由是山头识者莫不以「武库」二字为忧,故千僧阁首座江州能兄揭榜子于阁门曰:「近见兄弟录得老师寻常说话,编成册子,题名《武库》。
恐于老师有所不便,可改为《杂录》,则无害焉」。
其后又伪作李参政汉老跋,而以绍兴辛酉上元日书于小溪草堂之上,其实老师则不知有《武库》。
及于绍兴庚午衡阳,见一道者写册,取而读,则曰:「其间亦有是我说话,何得名为《武库」》?
遂曰:「今后得暇说百件与丛林结缘,而易其名」。
未几移阳。
至癸酉夏,宏首座以前语伸请,于是闲坐间有说,则宏录之。
自大吕申公执政,至保宁勇禅师四明人,乃五十五段而罢兴。
福州礼兄亦与编次,宏遂以老师洋屿众寮榜其门,有「兄弟参禅不得,多是杂毒人心」之语,取禀而立为《杂毒海》,宏之亲录为德侍者收,礼之亲录在愚处。
礼之录,其中尚有说云盖古和尚,丛林谓慕固者,颂狗子无佛性话曰:「赵州狗子无佛性,终日庭前睡不惊。
狂风打落松子,起来连吠两三声」。
老师曰:「此吟狗子诗也」。
礼之小楷,笔力精劲,殊有风韵,盖出之于晋宋法帖耳。
又《谱》中于二十年收四句诗,而不叙其由,但云皆预谶岭海之意。
诗曰:「雁回始觉潇湘远,石鼓滩头莫怨天。
一住十年秦楚隔,木弓重续旧因缘」。
盖是雪峰闻兄于绍兴十二年从衡阳来临安,见有以西蜀费孝先之术设肆,而为人决休咎,闻因以老师问焉,故有是诗也。
衡阳回雁峰,潇湘有石鼓滩,而辛酉庚午阳则十年。
或云梅木为弓,未详所出。
若以卦诗较老师衡阳之事,可谓奇中矣。
又《谱》中收而使人不可晓者,如云华药寺庆忏钟楼,小参说偈,戏操闽音,用其里语,后以杜牧之诗「惊起暮天沙上雁」为断句。
愚尝闻筠阳瑫兄说仰山钟楼壁间,旧有题云「突然架起一间屋,中心悬个铁琅珰。
惊起暮天沙上雁,海门斜去两三行」。
以老师与竹庵仰山时,尝登楼读而为笑。
及于华药小参,举以为法乐,若谓海门为谶,则老师未尝过海门,何谶之有哉?
又《谱》收《祭圜悟文》、《不动轩记》,已见于泉南刊《舟峰文集》,则是其代,亦不必收为老师作也。
至于「临示寂遗奏」四十二字乃亲迹,而却不收,遂收愚所录嘱嗣法委曲之语。
然愚是时于丧司职在掌记,所以于语之结尾明说是口授,侍者令录以为别,此所谓老夫常谈,何足收邪?
又《谱》云师隆兴癸未三月,闻王师凯旋作偈,有「氛埃一扫荡然空」之句。
然偈初欲以进而未果,真迹在贤兄处,贤卒而流落,为仰山权兄收,偈前有「臣某甲上进」五字。
「氛埃一扫荡然空,百二山河在掌中。
世出世间俱了了,当阳不昧主人公」。
若此偈可全收,而却不尔。
《谱》末云:「夺食驱耕,断桥塞路,盖游戏耳」。
若以是为游戏可乎?
此所谓妄言伤正也。
前辈曰夺食驱耕手段辣,兹可见宗师体裁耳。
又云:「其所摄化,倾仓倒廪,堕珥遗簪,唯恐不适师意」。
则人情相奉,而非归依至道,从其摄化也。
其堕珥遗簪,则是遗失堕落,而非韩文公所谓「越商胡贾脱身献」耳。
《谱》中间有按塔铭而并无按正续传,至于有数段,按师谓侍者,若是说话,初无定论,既非上纸笔,何可言按?
俗谚所谓口说无凭也。
又《谱》跋云:「采摭正续传所不载者,集为年谱」。
及观谱之所取,尽出于正续传,何得为不载邪?
兴国军安兄作建康,出队先驰归谓愚曰:「老师缘秦太师有亲戚命升座,乃言:我虽被太师编管十七年,未尝敢怨他,其实事有前定也」。
遂引东山受业院于崇宁甲申塑佛,有异人丁生便谓像有难则人来出家,像毁则人有难。
若较我平生事,时日无差,岂不是前定邪?
士大夫闻者靡不服其达也。
正续传首载此事,而《谱》却按为定上座普说而说,然说事有由,不若为秦太师亲戚说者为优耳。
试于《广录》检寻,于定普说有无,便见其凿空造端,欺诳于世也。
绍兴丙子秋,老师曾于鄂渚舟中,以愚生缘洪州,顾而谓曰:「洪州出得几个尊宿?
如宝峰月、海会从、云峰悦辈甚生次第」?
又云:「我年十九游隐静杯渡庵,其庵主说所梦,便谓我是云峰悦和尚后身。
及到瑞竹珵和尚处,却道我是再来人」。
是时老师说得甚详,故尝备载于《云卧纪谈》,而《谱》中只说珵说为再来人,却不能收云峰后身之事。
然老师屡说,而丛林知者亦众也,所以向来对灵文,故云举世知云峰悦老之后身,逢时获南岳让公之前号,盖让公亦赐大慧禅师也。
江西近有一僧,撰《隆兴佛运统纪》,凡两巨编印行,以初祖迦叶于周懿王四年庚寅鸡足山,而《传灯录》载却是孝王五年丙辰也。
其差紊二十八年,于迦叶尚如此,馀可知矣。
又收晋怀帝刘曜使,衣青衣而行酒。
东晋孝武帝晚年长星现,而举酒祝曰:「长星劝尔一杯酒」。
观其二事,何与佛运邪?
愚因见《统纪》无足取,遂用小青江纸一幅,上画小佛,两旁画八十眼,于每眼中只写四字,如甲寅示生至壬申入灭之数,其下叙化迹七百馀字,名曰《释迦文佛住世图》。
其叙说法年时略曰:「初诣鹿苑,开演二乘。
其癸未甲午,唯谈生灭。
是为《阿含经》声闻小乘也。
其次乙未壬寅,说方等诸《大乘经》,弹诃二乘,令耻小慕大。
其次癸卯至甲子,说《般若》诸经,融通二乘,令心通泰。
其次乙丑壬申,说《法华》《涅槃》等经,开权显实,指小即大,混而为一,所谓身住世七十九年,而教谈三百馀会也。
愚向尝与池州道者议,欲撰老师《住世图》,今亦不复措意矣。
南与述首座无己者,是乡人也,述同老师在京师圜悟会中,而至云居,知老师出处之详,无如述也。
南与之同行,其闻见可知也。
老师初住径山,述作先驰与首座勘辨,亦有机语,由是丛林只呼为述先驰。
尝随过衡阳,既移阳,而述归乡,首众僧,于梅山愚丘禅师席端而卒。
愚平时与南亲密,每闻其语丛林典故也。
愚又因见吉州禾山方和尚,令福唐祖一书记所编《死心行状》,及较舟峰《续僧宝传》,则没交涉。
其传则谓初谒栖贤秀,次之黄龙,参晦堂,会坐下板知事捶行者,闻杖声而悟。
晚住黄龙,退居晦堂,夜参有乞末后句与偈,泊然而逝,而《行状》则谓初谒晦堂于黄龙,阅九载,一夕燕坐微困,闻雷大震,廓然契悟。
又经九载,离黄龙,偏参而至栖贤,谒秀铁面
及再住黄龙,往大庄写鼓楼牌为安心阁。
体中不佳,院众来请归,遂厉声曰:「吾以大千为家,何院之归乎?
僧家,胡往不利哉」?
藏主僧慧宣曰:「和尚宜自警省」。
师蹶起曰:「川僧,我这里事定于是」。
泊然而逝。
是时灵源居昭默堂,以偈告死心灵席,其偈有叙曰:「伏念十三日承降弊寮,碾具食,笑语甚欢,且举昨日《答舒州朝请徐师川甘露真乘书》,其语委曲和软,异乎平时。
复举今早《答隐静祖印书》云,渠已作寿塔,云彼此老大,今后不必寄书来也。
食罢从容说话乃去,至次日晚閒,报和尚早晨出庄斋后,似不快,恐今夕不归。
十五日早闻已归寂,某力病,登方丈,见趺坐,颜貌睟然如平常,身体温软,但问不复应矣。
唯是不应,亦涉呶呶。
然知者方知,其如未具无耳之听者何?
因著偈以告于灵席。
噫,慈音正色,尚能为我发忉忉之诮乎?
偈曰:平生诋真语,正色无忌讳。
垂灭流软音,向人真有谓。
于余尤更勤,煮茗罗珍味。
那知越夕閒,遽作翻身势。
闻登方丈观,跏趺貌和睟。
问焉不余应,即承亲说示。
其如有耳人,难听无声义。
何当妙寂中,等复演玄秘」。
然其偈叙与《行状》同,而与《传》则不同矣。
其《传》既行,其《行状》则无闻于丛林也。
死心可谓命世大宗师,其平时出处,丛林不得闻其详,是可太息也。
愚向虽谬用其心,以所闻所见缀成《大慧正续传》、《无垢闻道传》、《无著投机传》,庶几于后文章宗工,如孙尚书仲益作《圜悟传》,秀紫芝作《欧阳文忠公传》而不至如舟峰作《死心传》之疏脱耳。
中昨雪峰闻兄、云居熙兄,并欲以传锓木,而力拒其不可者,其中必有不合舆议处。
若不锓木,尚可改易,若锓木则是以管见而欺当时会中朋旧,谓秦无人也。
灵源作《晦行状》有云:「早不奉戒律,且逢横逆」。
天柱静公以书力诋其不当言。
疏山如公编次《草堂行录》有曰:「持心经一藏,以般若力资云岩造藏」。
东山空公以书纠其非是,其灵源疏山,智高识博,尚取诟于同列,他人哉?
然正续所收嗣法,止于在洋屿小溪前,住径山受记莂者,其衡与再住径山,并无与焉。
至于取无著者,盖依彷《达磨传》载尼总持,在于无著则不忝耳。
今闻、光二兄法子法孙棋布名山,以传不收其师,必怒骂生灭也。
昔灵源著《五祖演和尚正续铭》,而无圜悟名,但佛鉴、佛眼而已。
盖是时圜悟出世西蜀,而道声未及南方,孟子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也。
雪堂作《佛眼正续记》久已刊行,兄曾见否?
前得兄书有言「不附承动静已十年」,登时口占一偈曰:「吴楚相望亦远哉,十年得一书来。
世无百岁之人也,纵有书来能几回」?
彼此书尺疏,得往复其道义于大圆镜中,岂有疏阔哉?
昨于待来之人剽闻兄力却秀峰之命,而今而后,设使有援薛廷望请德山故事,必难施其计,故尝有二偈奉怀曰:「自从相别几经年,湖海唯闻道价传。
以遁名真个遁,献华无路在诸天」。
又曰:「闻道秀峰招不去,想于双径作终焉。
既然穴鼻图高卧,敢问时人作么穿」。
去,聊博一笑耳。
愚行年六十有八,而来□无多,前辈所谓人生七十鬼为邻,则近之矣。
今俱老大,相望阔远,必无荐见之因,怀抱何由轩豁?
既形于纸笔,未免䌤缕相告,以兄为知言之人故也。
即日愿言斋息是槔,永永眉寿,以副丛林依向。
此外无可为祝,不宣。
晓莹再拜。
按:《云卧纪谈》卷下,续藏经第二编乙第二一套第二册。
与浙东郑商绰大夫雪门生薛扶状 唐 · 萧仿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七
某昨者出官之由。伏计尽得于邸吏
久不奉荣问。惶惧实深。
某自守孤直。蒙大夫眷奖最深。
辄欲披陈其事。略言首尾
冀当克副虚襟。鉴雪幽抱
伏以近年贡务。皆自阁下权知。
某叨历清崇。不掌纶诰。
去冬遽因铨衡。叨主文柄。
珥貂载笔。忝幸实多。
遂将匪石之心。冀伸藻镜之用。
壅遏末俗。荡涤讹风
刈楚于庭。得人之举。
而腾口易唱。长舌莫钳。
吹毛岂惜其一言。指颊何啻于十手。
既速官谤。皆由拙直。
窃以常年主司亲属。尽得就试。
某敕下后。榜示南院
外内亲族。具有约勒
并请不下文书。敛怨之语。
日已盈庭。复礼部旧吏云。
常年例得明经一人。某面责其事。
即严釐革。然皆阴蓄狡恨。
求肆蠹言。致杂文之差互。
悉偫吏之搆成。失于考议。
敢不引过。又常年榜帖。
并他人主张。凡是旧知。
先当垂翅。灵蛇在握。
弃而不收。璞鼠韬怀。
疑而或取。致使主司胁制于一时。
遗恨遂流于他日。今春此辈。
亦有数人。皆朝夕相门。
月旦自任。共相犄角。
直索文书。某坚守不听。
唯运独见。见在子弟无三举。
门生旧知才数人。推公擢引。
且既在门馆日夕。即与子弟不生。
为轻小之徒望风传说曰。笔削重事
闺门得专。某但不欺知白之诚。
岂畏如簧之巧。顷年赴广州日。
外生薛廷望荐一李仲将外生薛扶秀才。云负文业。
穷寄岭峤。到镇日相见之后。
果有辞藻。久与宴处。
端厚日新。成名后。
人传是蕃夷外亲。岭南巨富。
发身财赂。委质科名。
扶即薛谓近从兄弟。班行内外。
亲族绝多。岭表之时。
寒苦可悯。曾与月给。
虚说蕃商。据此谤言。
岂粗相近。况孔振是宣父冑绪。
韩绾即文公令孙。苏●(艹𦄋)奉常之后。
雁序双高。而风埃久处。
告是柳州之子。凤毛殊有。
名字陆沈。其馀四面搜罗。
皆有久居艺行之士。繁于简牍。
不敢具载。某裁断自已。
实无愧怀。敦朝廷厚风。
去士林时态。此志惶挠
岂惮悔尤。今则公忠道消。
奸邪计胜。众情犹有惋叹。
深分却无悯嗟。何直道而遽不相容。
岂正德而亦同浮议。久猜疑闷。
莫喻尊崇。幸无大故之嫌。
勿信小人之论。粗陈本末。
希存旧知。临纸写诚。
含毫增叹。特垂鉴宥。
无轻弃遗。幸甚。
唐故宣州观察使御史大夫韦公墓志铭845年5月 唐 · 杜牧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五 创作地点: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
韦公会昌五年五月头始生疮。召子婿张复鲁曰。三稚女得良婿。死以是托。墓宜以池州剌史杜牧为志。复鲁曰。公去岁两疮生头。今始一尚微。何言之深。公曰。吾年二十九官校书郎时。尝梦涉浐水。既中流。有二人若举符召我者。其一人曰。坟墓至大万日始成。今未也。今万日矣。天已告我。我其可逃乎。谢医不问。以其月十四日。年五十八薨于位。公从父弟某书公功行。以公命来命位哭。序且铭之。公讳温。字宏育。韦氏自殷周秦汉。邱明马迁班固辈争书其人。以光其所为书。至后周逍遥公夐。出世家富贵中。隐身行道。当其时及后代论者。以蜀严郑谷口不能为比。逍遥公五世生潞州上党谏议大夫希元上党吏部侍郎太尉肇。吏部右补阙翰林学士右散骑常侍致仕赠司空绶。常侍生公。于逍遥公为九代孙。年十一。以明经取第。为太常寺奉礼郎秘书省校书郎。选判入等。咸阳监察御史。公曰。是官岂奉养所宜耶。上疏乞免。改著作佐郎。当贞元中常侍公事德宗为翰林学士。帝深于文学。明察人间细微事。事有密切。多委之。岁久忧畏病心。帝曰。某之心我其尽之。以致仕官屏居西郊。公早夜侍侧。温凊饮食。迎情解意。一经心手。积二十馀年。丁常侍丧。自毁不欲生。后相国李公逢吉以相印镇武昌。皆虚上职书。卑辞至门。公起赴武昌。未至府。拜监察御史。迁左补阙。事文宗皇帝。时宰相百吏。愿条功德。撰号上献。公独再疏曰。今东川川溢杀万家。京师雪积五尺。老幼多冻死。岂崇虚名报上时耶。乃止。遂讫十五年不答尊号事。改侍御史尚书吏部考功员外郎。当大和九年文宗思拔用德行超出者。以警𢥠天下。故公自考功不数月拜谏议大夫。召为翰林学士。遂欲相之。公立银台外门下。拜送疏入。具道先常侍遗诫。子孙不令任密职。言恳志决。乃命掌书舍人阁下。公复坚让。不半岁。转太常少卿。一岁迁给事中皇太子侍读。公复陈先诫。以侍读辞。自宰相下皆曰。以一子请教于公。是宜避耶。公不听。凡拜三章。终不能夺。灵武节度使王晏平罢灵武。以战马四百匹兵器数万事去。罪成贬康州司户。不旬日。改抚州司马。仙韶院乐官尉迟璋以乐官授光州长史。晏平以财赂贵倖。璋太有宠于上。公皆封诏书上还。上比谕之。公持益急。竟以康州还晏平。璋免长史庄恪太子得罪。上召东西省御史中丞郎官于内殿。悉疏庄恪过恶。欲立废之。曰。是宜为天子乎。偫公低首唯唯。公独进曰。陛下唯一子。不教。陷之至是。太子岂独过乎。上意稍平。不数日。迁尚书右丞。朱衣鱼章。迁兵部侍郎。亟请丞相。愿为治人官。出为陕州防禦使御史大夫。服章金紫。回鹘窥边。刘桢继以上党叛。东徵天下兵。西出禁兵。陕当其冲。公抚民供事就不两告苦。入为吏部侍郎。典一冬选。老吏无所卖。复以御史大夫出为宣歙池等州观察使。赋多口众。最于江南。公急恶宽穷。益自俭苦。刑律其俗。凡周一岁。无所更改。自至大治。公幼不戏弄。冠为老成人。解褐得官。超出偫众中。人不敢旁发戏嫚。及为公卿。在朝廷省閤中。大臣见公。若临绝壑。先忖度语言举止。然后出发。其所执持不可者。笔一落纸。言一出口。虽天子宰相。知不能夺。俯委遂之。不以德行尚人。人自敬畏。不施要结于人。人自亲慕。后进凡持节业自许者。获公一言。矜奋刻削。益自贵重。官卑家贫时。主将家事。在私阃内。高曾兄弟。镌琢教诱。嫁娶衣食。无有二等。疾甚将终。悉召亲属宾吏。称先常侍诗句云。在室愧屋漏。因曰。今知没身不负斯诫。遂涕下不禁。当夫子世。得七十子。国小俗俭。复有圣人为之师。使生于今。与公相后先。必有能品之者。夫人陇西李氏。赞善大夫怂之女。先公四岁终。生四男。长曰礭。前国子监四门助教。次曰璆。前明经。次曰镶。次未免乳。女四人。长嫁南阳张复鲁。复鲁得进士第。有名于时。为试太常寺协律郎岳观察支使。其下皆稚齿相次。铭曰。
德则至矣,位以充乎。
如其充兮,可大厥功。
以施生人,天先告之。
万日之期,天实为之。
杨知退郓州判官薛廷望美原宏文馆等制 唐 · 杜牧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九
敕。
将仕郎前守京兆府蓝田县主簿杨知退等。
国家荡定齐鲁
馀三十年。
多用名儒镇之。
以还古俗。
其宾吏皆为秀彦。
宏文馆四部偫书。
十八学士。
详考理乱。
铺陈王道。
此乃贞观之故事也。
若非名士。
固不与焉。
知退文行温雅。
副幕府之求。
廷望才学声华。
丞相之选。
当战伐之后。
切于供馈。
庠绩自以谨干。
称于有司。
子非能知。
咸徇其请。
各宜率励。
无累所举。
可依前件。
第二文 唐 · 杜牧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六
牧为刺史。凡十六月。
未尝为吏。不知吏道。
黄境邻蔡。治出武夫。
仅五十年。令行一切。
后有文吏。未尽削除。
伏腊节序。牲醪杂须。
吏仅百辈。公取于民。
里胥因缘。侵窃十倍。
简料民费。半于公租。
刺史知之。悉皆除去。
乡正村长。强为之名。
豪者尸之。得纵强取。
三万户中。多五百人
刺史知之。亦悉除去。
茧丝之租。两耗其二铢。
税谷之赋。斗耗其一升。
剌史知之。亦悉除去。
吏顽者笞而出之。吏良者勉而进之。
民物吏钱。交手于市。
小大之狱。面尽其词。
弃于市者。必守定令。
人户非多。风俗不杂。
刺史年少。事得躬亲。
苴抉其根矣。苗去其莠矣。
不侵不蠹。生活自如。
公庭昼日。不闻人声。
刺史虽愚。亦曰无过。
纵使有过。力短不及。
恕亦可也。杀亦可也。
稚老孤穷。指苗燃鼎
将穗秀矣。忍令萎死。
以绝民命。古先圣哲。
一皆称天。举动行止。
如天在旁。以为天道。
仁即福之。恶即杀之。
孤穷即怜之。无过即遂之
今旱已久。恐无秋成。
谨具刺史之所为。下人之将绝。
再告于神。神其如何。
戏廓然1102年 北宋 · 释德洪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龙安山
久不对睿语,便觉牙颊强。
独行溪山间,清鹄失群伴。
温软闻吴音,攀翻忽东向。
试问识睿否,客曰甚无恙。
但遭吕吴兴,拽手不少放。
欲使开笑齿,说法人天上。
掉头掣肘去,不顾西兴浪。
登舟翻然行,万众皆目断。
平生勇于道,气韵真迈往。
安肯逐儿辈,低首投世网。
但恐吕望之,追法薛廷望
茶盐以加之,趁出白云嶂。
要看呵佛祖,瘦拳捉藜杖。